“元宇宙”的矛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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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方文化的语境中，最近被热炒的元宇宙概念，从字面上来理解很容易被理解为一种哲学范畴，颇类似于道家的太极。然而从其被资本追逐，且出现的一些乱象来看，又是与老子的无为理念背道而驰的。这当然不是说元宇宙是一种伪太极，而是说专家们对它的诠释有着内在的矛盾。如果说元宇宙具有广阔的市场前景，那只有厘清其内在矛盾，才有助于其有序拓展，以结出人类文明的正果。

专家对元宇宙的揭示是矛盾的

一般说来，一项事业的出现与对这项的指称只是一个代号的问题，以有助于推进者与外界交流为原则；但是对于跟进者来说就不同了，显然需要有一个相对准确的理解。如果连元宇宙是什么都说不清，就宣称自己正在通向“元宇宙”，或者对别人进行正规的培训，那可能会误己害人。问题在于，一些研究者也许太想囊括相关因素并施加积极的影响，以至于出现了一些相互矛盾的情况，比如以下几种并存的情况：

网络游戏升级与深刻的社会改造并存。社会改造是严肃的，显然不能视之为游戏；可元宇宙的倡导者恰恰是赫赫有名的游戏公司，增强游戏的沉浸感是其使命之一。只是游戏沉浸感的增强至少涉及AI技术、网络通信技术、芯片技术、虚拟现实技术、交互技术、区块链等等，是建立在数字技术基础上，需要举多平台力量实现的宏大任务；只是由此带来的数字创造、数字资产、数字交易、数字货币和数字消费习惯亟有可能产生社会社会的再造，这不是依靠单家企业能在短期内实现的。

元之归一与衍化万端并存。当科幻小说《雪崩》Metaverse被翻译成汉语元宇宙一词时，其概念意义难免要在汉语的语境中来理解。而在古汉语中，元具有本元、元始、元序（最根本的秩序）、元极（万物之本原）、最高层次大一统、唯此之元的意义。而在游戏领域，元宇宙恰恰是多元的，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想象构造自己的元宇宙。换句话说，有多少个不同的人或者不同的人群，就有多少个不同的元宇宙。将这两种完全相反的情况融合在一起，对元宇宙形成多元一体面貌的认识，普通人很难做得到。

对区块链技术的运用与对区块链精神的背道而驰。构建元宇宙的一个重要基础技术是区块链，据称许许多多以区块链为底层技术支撑的去中心化应用走在了前面。区块链概念提出的初衷是既可以在不依赖传统机构监管的情况下成功完成一笔安全、可信的交易，又没有人拥有、控制某个平台，去中心化需要同时去平台化。可元宇宙的游戏开发恰恰对超级平台最为有利，这样的平台虽然也提出共创、共享、共治的价值观，但是，这些中心化的公司平台体制几乎没有也不会给共治留下真正的制度空间。

梦幻诱惑与严酷挑战并存。也许正是元宇宙之元的模糊，对青年一代和投资者极具诱惑力。比如在科幻影视作品中，本来行走不便的阿凡达驾驭斑溪兽（潘多拉星球上的凶猛大鸟）在星空自由飞翔，令人心生感叹。而元宇宙对年轻人的吸粉能力及其有可能带来的广阔市场前景当然也会让投资者趋之若鹜，经不住有人拿着故事在一级市场圈钱。而这对于现有按部就班的从业者和经营者却似乎构成了相当的威胁，使他们感受到严酷的挑战正在袭来，互联网大佬抢菜摊小贩饭碗式的“内卷”有可能再次重演。

对元宇宙矛盾的解决是渐进的

Metaverse作为一个脱胎于现实世界，又与现实世界平行、相互影响，并且始终在线的虚拟世界，被翻译或者界定为元宇宙，体现了人们对其寄予的期待和展望。如同嗷嗷待乳的婴儿，从前在农村乡民的眼中还不算人；而在现代社会则具有了法律意义上，人的资格。尽管元宇宙现在的概念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我们也应当看到它可以从一种给人们更好体验的游戏，发展成为超级互联网的广阔前景，对元宇宙认知的这种矛盾性只有在实践中才能解决。

毫无疑问，人们目前对元宇宙概念的实践尚处萌芽阶段，元宇宙涉及哪些具体领域即使在业内人士看来也尚无定论，很难刻画出清晰架构，研究者对元宇宙未来的架构也具有不同的看法，人们对元宇宙理解的矛盾性的存在并不奇怪。然而其中矛盾着的诸方面并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线上线下的互动是被现有互联网的成就证明了的。这并不是说线上的超级游戏有什么魔力，而是因为其试图融合几乎所有高新技术的成果，比如从底层的芯片的算力到算法，到引擎，再到应用层面等，都会在3D交互的趋势中体现出来。即使目前不会立刻反映到终端体验上，但是其暗流涌动不可小觑。其种种尝试无疑有助于高端技术的开发小试牛刀，展现魅力，虚拟时空对数字经济、智能时代的推进趋势不可阻挡。

实践对于人们有关元宇宙矛盾性认识的解决是渐进的，对其难免出现的一些失落或者反复应当持以包容的态度。所谓《头号玩家》中的科幻现实场景距离我们还很远，就好比自动驾驶在电影里面出现无数遍了，但是从工程角度来讲，自动驾驶还要数之年后。3D交互加全真更需要相当长的周期的和大量资源技术积累，在类似的技术饥渴中，还会出现鱼目混珠、滥竽充数的情况，不必因噎废食。从这个意义上讲，游戏公司为此提供一个试错的平台，也是对社会的贡献。为提升游戏的可延展性，苹果给开发者分成；微软公司号称开发者在其系统上创造的所有应用都免费，不会收取任何费用；抖音、哔哩哔哩等平台上的创作者也可以获得可观的报酬，都是如此。正所谓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成功了呢。

当然，在元宇宙的技术递进中，我们需要警惕新的控制权的异化，切不可以为进入这个赛道天上就会掉下馅饼。在解决有关元宇宙矛盾性认识的渐进过程中，推进者将其拆解、分解成阶段性小目标是可行的；但是当有人炒作其中出现的小高潮时，就需要保持足够的警惕。有迹象表明，已经有人在资本市场通过前一番对元宇宙概念的热捧之后，开始“割韭菜”了。此番收割“与其说是由收益驱动，不如说是由科幻小说的幻想驱动”，背后隐藏着的是精神控制。有一项调查表明，对于全球84%的年轻人来说，技术进步使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而对元宇宙的希望，其实是懵懵懂懂的憧憬，既然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在谈论什么，扯什么靠元宇宙改变命运，那只不过会让更多的青年涌入当年马云的蚂蚁雄兵阵营罢了。

要理顺元宇宙矛盾着的两方面

通过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元宇宙的实指就是互联网的下一个阶段，构想的是超级互联网状态；从这个意义上讲，目前的互联网巨头对互联网新款超级游戏的布局确有除旧布新之元的意义。但是如果以为元宇宙无所不在，能够主宰或者颠覆一切，那则是一种误导。至于元宇宙的称谓能不能受到规制或者更正过来，那是一个约定俗成的问题。可以肯定的是，即使元宇宙充满元气，那也未必都是有利于社会进步的正能量，需要做好相应的准备。

将对现有互联网的监管提升为对元宇宙的监管，跟进乃至引领应有的主旋律。元宇宙既不是先圣也不是魔鬼，但是需要识别其中的撒旦与凯撒，防止虚拟、科幻世界像太平天国杨秀清那种天父“附体”式的僭越。正如一位网友所担心的那样，网络虚拟世界长期处于一个公权力缺失的状态，如果元宇宙推进的“一切的权力，乃至至高无上的权力都由私人公司来单方面执行的话，那么整个人类的网络社会将在很长的时间里都处于‘黑暗的中世纪’时代”。这种担心或许偏激，由市场、资本发挥在元宇宙由此及彼的推进中发挥作用有其相应的优势；但现实社会的监管及时跟进必不可少，除了预判未来的网络世界权力分配问题，还需要及时开展对网络虚拟世界的网络公权力建设和网络司法建设。

建立文化自信，从规范概念开始，建立商用准入备案制度。作为科幻作品中的术语，元宇宙概念的出现有夸张的成分是可以理解的；而一旦用于市场开发，则需要实事求是。相对于元宇宙相关概念股股价高涨，我们固然不能说贴上元宇宙标签都是资本骗局，但一些最初言之凿凿宣称正在“通向”元宇宙的企业，随着监管问询，已经开始改口，表示不能清楚阐述元宇宙的概念与应用。哈佛大学历史系教授吉尔·勒波雷曾撰文揭示，硅谷的科技巨头似乎在背负了全人类的使命，去解决那些最困难的、灾难性的末日困局。其中的创新精神固然值得称道，但绝不能出现新一轮崇洋媚外。元宇宙总需要具体的软、硬件支撑，在市场准入上则需要严格把关，更应当加强对涉及国家安全及个人隐私保护的各种APP的控制。

鼓励开源，有序推进数字、智能等等前沿技术的“实体经济+”。如果说元宇宙作为对新一代互联网的开发，私人资本推动较具活力；而政府或者公共事业的介入则可用鼓励开源的方式进行。就是要求相关的源代码或源设计开源，由政府或者公共事业提供补贴或者投资。这对于相关的源代码或源设计的开发也是有利的，不仅可以争取更多的精英参与，取得新的突破，而且有望更快地开拓市场。而公共事业部门或者政府部门也可以将其中的素材、算法，重复环节抽取出来，供实体经济部门共享，实行“实体经济+”。人们有理由相信，超级游戏并非元宇宙的唯一的入口，物联网的推进不能因为有元宇宙的出现而终止。及时将元宇宙的阶段性成果用以推进“实体经济+”，有利于夯实中国智造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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